收集:中国股票市场经济分析网
2008年,深圳的投资者林晓琴(化名)做了三件事:清盘她所管理的小型私募基金,把自己大部分的资金放进银行,去美国参加了巴菲特的股东大会。同在深圳的李奇(化名)几乎每个交易日都做同样的一件事情:坚持看盘。
这一年快要结束时,林晓琴放在银行的钱快到期了,她开始为明年规划;李奇却没什么心情想这个——他的钱快没了。
这即使不是A股最惨淡的一个春秋,也必定是近20年来套牢了中小投资者人数最为众多的一年。从2007年10月开始,上证指数经历了整整一年的单边下跌。覆巢之下无完卵。6100点变成1600点,个人投资者、公募基金、民间私募高手一同湮灭。林晓琴是幸运的,她的投资阅历以及小心谨慎让自己成功避险;而李奇的情况则并非个案,年轻、自我膨胀,以及对财富的过度渴望将他引向了陷阱。
一家标志性的公司是牛市的中坚,也可能是熊市的肇端,比如中国平安(601318.SH,02318.HK)。林晓琴自称并没有很深的财务功底,也不懂技术分析,只是凭借十多年的阅历,她隐约觉察到了这一点。
去年11月,上证指数进入5000点区间,林晓琴一度买入过急跌后的中国平安。这是她跟踪一年以上的股票,甚至在其A股上市之前,林晓琴就紧盯着中国平安的H股。2007年,这是一只带给她丰厚回报的股票。145元的最高位的确太贵,但是接近100元,应该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华尔街那场海啸的名字还是“次贷危机”,甚至于国内哪些金融机构持有这种产品也鲜为人知,更不用去想象中国平安投资的富通会亏得血本无归。
于是在这一年的年底,券商们还在津津乐道2008年的十大金股。林晓琴和朋友去了一趟某券商在海南三亚开的策略报告会,“他们还是很乐观,”林晓琴回忆说,“不过券商是卖方,他们总是看多的。”一家券商甚至预测2008年如果“非理性繁荣”,指数会到1万点以上。中国平安的股价却不管他们怎么说,继续下跌破了百元。这个时候林晓琴急了,她及时止损,卖出了几乎所有的仓位。紧接着,中国平安开始了崩溃式的下跌过程。
“当时觉得没办法把握方向,还是少做好。如果一直这么跌下去,怎么做都是亏的。”林晓琴说。她与朋友商议之后,把合作管理的私募基金清盘,本金返还给客户之后还有不错的回报。至于自己的钱,她买成了银行的理财产品,投资央行票据,年化收益大约4到5个百分点。“其实拿客户的钱去做,一般都不会冒太大的风险。但是自己的这点钱,因为并不多,所以总会去搏一下。每个机会都怕错过,一去搏就要冒风险,亏损的几率更大。不如锁定起来,就不会去动它了。”
“还是要搏的。”李奇在与记者交流时说,只是语气已经没那么坚定。他是武汉大学金融学硕士,在证券公司做了几年投行业务。2007年他曾经赌对了两只资产注入题材的ST股,这两笔投资套现出局时获利5倍多。不过他可能并没赚那么多,因为还有三只ST股的“重组题材”一直没戏,他的钱也就一直关着。拖到今年,他已经不抱希望了。“这个叫‘风险投资’,十个里面赌对两三个就赚了。”李奇如此概括他的投资方法,一边自嘲地说,习惯了以小搏大,很难改。林晓琴想办法约束自己,而李奇的哲学刚好相反。
人是容易自大和自我膨胀的动物,在股市里尤其如此。连续做对之后,对自己和对市场的判断都会起变化。李奇对蓝筹从来不感兴趣,那种股票世人皆知,只有为了做市值的公募基金和没有专业功底、热情却很高的小散户才会去买;他相信自己的能力,那堆垃圾股里面的并购重组题材、借壳上市才是真正的金矿,投资这样的股票才让他的能力有用武之地。繁忙的日常工作,加上平时研究各种“题材”股牵扯了李奇不少的精力。而林晓琴的时间很宽裕,她的职业就是炒股,现在钱放到了银行,有大把的时间。5月她与深圳一家私募机构的友人赴美参加了巴菲特的股东大会。对于她而言,这趟来美国一方面是听听巴菲特说什么,另一方面也是开阔眼界,“做投资的人,应该多出去走走,这样心态会大不一样。”
巴菲特旗下伯克希尔公司的会址远远比不上繁华的华尔街。林晓琴与友人住在一间印度人开的旅店,由于地方偏远,私家车普及的美国公交又不发达,只能租车。“还碰上了你们《第一财经日报》驻纽约的记者,另外还有台湾一家杂志的记者呢。我们一起拼的车。看来大家都对巴菲特很感兴趣。”林晓琴回忆说。
说起那天的情景,林晓琴仍然很有兴致。巴菲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幽默风趣和精力充沛;而当他接连不断地回答了林林总总的各类问题之后,这位老人做事的认真态度和对事物的认知能力同样折服了有15年证券投资经历的林晓琴。“他很有看问题的天赋。联想到这么多年伯克希尔投资的企业,巴菲特对公司的分析能力是我没办法比的。”她对记者说,“而且巴菲特管理着成本那么低的资金,他可以很从容地去投资。国内投资者没有这个条件。”
李奇没去美国听那位老人说些什么,但是他很快也会认识到自己与投资大师的差距。熊市会创造低成本并购的机会,也会孕育大量的重组案例,但这是在熊市后期和牛市早期,而不会出现在刚开始断裂性下跌的那个阶段。产业资本自顾不暇的时候,没人会愿意为了一个上市的壳资源支付高昂的对价。“我可能有点太固执了。”李奇开始自我检讨。他10元之上高价买入的垃圾股,有的只剩下2元多。
“明年重新开始吧。”他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