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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鱼儿上钩 (1997年6月)
第十四章 鱼儿上钩 (1997年6月) |
1.沈青青在新加坡的酒店里辗转反侧的那个黎明,王晓野期待已久的电话到了,上海比新加坡亮得早。王晓野看到了一条咬钩的大鱼掀起的水波。他立刻从新加坡赶到了上海。在波特曼酒店的套房里,他和陈邦华又面对面地坐进了舒适的沙发里。两人都彬彬有礼,面带微笑,但都有百般滋味涌向心头。 仅仅在几个月以前,陈邦华还根本没把王晓野在眼里。那次他让王晓野在香港的君悦酒店里等了一个多钟头才接见了他十几分钟。当时他感觉大局已定,可没想到这个文质彬彬的家伙竟执着地奋斗至今,并成为自己最强劲的对手。这本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博弈,但王晓野没有气馁,而是遵循中医医道,望、闻、问、切,辨别阴阳,并中西医结合,由虚入实,由浅入深,设置陷阱,眼睁睁地看着猎物掉进来。这戏剧化的场面,令他心里流淌出一种冒险得逞的快感,刹那间,他感觉市长和他都只是舞台上的演员而已。不过他提醒自己:别太当真,都是一场虚幻!遭遇困境时,他也爱用这句话来忠告自己。可是在春风得意和黯然神伤之时,他又老忘了这忠告。 陈邦华的内心矛盾重重:或敌或友,一念之差!“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讲的也是一念之差。他从政几十年,能爬到副市长这个位置,不知要经历多少尔虞我诈、识别敌我。在政坛上,就算你才华横溢,谨慎小心,但如果跟错了人或者没赶上某班车,都会前功尽弃。因此,认人、跟人都是从政的必修课。面对表面恭敬的王晓野,他意识到为这两个项目所承受的压力多少都与他有关。但陈邦华脸上什么也没流露,他开始调整自己的逻辑: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面对陈邦华平静的表情,王晓野仍能觉察其心中的矛盾。现在要合作就必须放弃尊严,他的选择有限,利益的诱惑却强大得多。官位也是期限,过期作废,机会成本很高!事已至此,没必要再绕圈子。王晓野单刀直入,表明希望陈市长在渤大机械的项目上给予支持。 陈邦华没立刻响应,但示意王晓野继续说下去。王晓野赶紧用最精练的语言总结了曼哈顿证券的优势,并刻意在融资数量、客户数量、行业评级等几项重要指标上与标准证券比较了一番,曼哈顿都占优势。王晓野实际上是在给陈邦华灌注信心,让他明白帮助曼哈顿证券去战胜标准证券并非难事,否则他会因为难度太大而放弃。听完王晓野的介绍,他在心中认同了曼哈顿在“面上”更具优势。这个面,是官面、台面,也是人面、场面。但陈市长依旧保持沉默。 王晓野表示自己会去做渤大机械的工作,并漫不经心地透露,“连渤大机械的管理层都没意识到,由标准证券来做他们的H股上市,存在一个巨大缺陷。” “什么缺陷?”陈邦华终于打破了沉默。 “众所周知,ABF是渤大机械的战略合作伙伴,双方的合作一直很融洽。但任何合作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合作双方会有自已的一些秘密不愿让对方知道。如果标准证券来做这个H股项目,必然会将渤大机械翻个底朝天,将其所有秘密一览无遗。凭着标准证券和ABF长达半个世纪的合作,又是同文同种,难免他们不泄露对ABF有利的秘密。这显然不是渤大机械想要的结果。”这是王晓野在得到朱倚云的启示后发现的新亮点。 陈邦华的眼睛开始发亮,王晓野知道他在动心。刚才这番话既证明了自己的方案无风险,也为陈邦华找到了台阶,连行动的路线和进攻的缺口都替他找好了。 “听说你和陈融的关系不错?”陈邦华明知故问。 “噢!我们是大学的同班同学,他和我的合作您还不放心吗?” 陈邦华沉默了一下,终于轻轻地点头说,“我先试试吧!” 王晓野大松了一口气。临走前,他“不经意”地告诉陈邦华,“我刚刚在新加坡给湘北天乐仪表的B股做完路演,这只B股很抢手,认购额已经超了十几倍,如果有朋友感兴趣,您可以让他跟我联络。”陈市长的眼光一闪,但没响应,客气地把王晓野送到电梯口。 送人迎客的规格是中国文化中微妙而清晰的信号。 2.那天晚上,有人敲陈邦华的房间的门。他开门一看,原来是一位金发碧眼而且中文流利的俄罗斯姑娘:洋娃娃一样漂亮的眼睛,整整齐齐的金色披肩发,腿长腰细,身上有肥有瘦,恰到好处,身高则足有一米七五,一个标准的模特儿。市长顿时惊为天人,心想:这女人实在太合我的胃口了!不知我是否有福享受这样的洋妞?难道王晓野除了做股票经纪,搞这方面的经纪也是天才? 其实这是沪江证券的办公室副主任宋莉红的天才所在,王晓野只给了她一个电话,一切便都由她去精心安排了,时间、地点、口味都分毫不差。王晓野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就给了宋莉红这个任务,而这正是她报答王晓野的机会。她已在此之前通过多方渠道摸清了陈邦华对女人的口味,知道他尽管自己不到一米六,却特别偏爱一米七以上的高个儿模特儿类型,对金发女郎尤其情有独钟,据说可以为国增光。 面对天仙般的女人,市长必须保持应有的尊严和威仪,所以他惊讶地问道,“请问小姐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没有啊,我是来为您服务的,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吩咐。” “可是我并没有请你来呀,你到底是……?”他虽然嘴上说着,但已经开门把小姐让进了屋,并关上了门。 “有人请我上您这儿服务,我一定尽量让您满意!”小姐笑容可掬。 “小姐这么漂亮,一定前途无量啊!你为什么不找一份更好的职业呢?”陈邦华本想与小姐调侃一番,却不知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这句话显然惹恼了小姐,她顿时笑容全无。 “先生!我正在名牌大学攻读中国美术史,兼职做市场营销和政府公关,是很好的正当职业!”小姐说已面带怒色。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知小姐是做公关的,所以……”陈邦华有点语无伦次,不知如何应付,气氛极为尴尬。他此刻已经明白了小姐的意图,也猜到了王晓野,只是有些不放心。但刚过这一关,他又想起了“南京路上好八连”,自己住的波特曼酒店正好坐落在南京路上。他想试试自己拒腐蚀的毅力,可惜他他立刻发现自己欲拒无力,脑海里南京路上的霓虹灯很快被拉斯维加斯的夜景取代。陈邦华的思绪还没断,生理上却已经开始发酵,尤其是关键部位出现了微妙的化学反应,而且反应在加剧。这和他的高度有关,因为他的眼睛平视的目光正好落在女人光滑的乳沟上。虽说人是万物的灵长,但人不过兽类的一种,《黄帝内经》就把人归类为倮虫,就是一种裸体的虫而已,而猫、狗之类就是毛虫。 “这女子实在诱人,还是个留学生,眼神和身材酷似刚在世界模特大赛中得大奖的一位名模。她此番离去,将一去不复返啊!下次还不知等到猴年马月呢!”陈市长的脑子一边飞转,一边不停地从上到下打量这个女人。他的眼神终于凝固在她胸前的敏感部位。 可他又迟疑了!万一……他想,可他身体内部开始热血涌动,心潮澎湃,只是身体还暂时没有行动。他又开始琢磨牌坊上的词句。看着女人微微蠕动的鲜红嘴唇,他想用那首“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的诗词来鼓励自己,但只觉得眼前乱云飞渡,难以从容!小姐见他还扭扭捏捏,也不想跟他多耗时间,反正她应得的钱一分也少不了,于是干脆笑容灿烂地说,“您若嫌小女子不合口味,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陈邦华一听急了,心想你真走了我怎么办?就在小姐转身的一刹那,陈市长突然说,“我看你做公关工作挺好,那咱们就一起来攻关吧!”说完他一把将这女人拦腰搂住,如同武大郎抱住了潘金莲,胖乎乎的脸正好贴上了女人耸立的双峰之间,在温软的乳沟上呼呼喘气。他想,“你克林顿当总统都不怕这活儿,我怕什么?”女人摸了摸伏在自己胸前的硕大头颅,会意地笑了。陈邦华一边紧张地喘息,一边默诵一句词为自己定下乾坤:“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是夜,陈市长“金猴奋举千钧棒”,用取长补短的战术,尽情降伏了这位异域的妖女,“全无敌!”。第二天早晨醒来,女孩已经不在了,但桌上遗下一只金光闪闪的劳力士手表。“这女孩真是,怎么把表忘在这里了?”陈邦华心里纳闷,可一看那硕大的表盘和宽阔的表链,分明是一只男装表,旁边还有一只精致的表盒。 陈邦华马上明白过来了:王晓野?! 3.看着陈邦华一步步走向自己设计的舞台,王晓野感觉上海之行的任务已经完成,可惜此刻无人分享他的快乐。他立刻想起了沈青青。前天自己在还在新加坡和她徜徉在另一个世界里,却突然被陈邦华的电话调到了上海,给另一台戏留下了悬念。舞台一变,就恍若隔世!也许自己和她太熟,反而难以进一步发展。 他想起了一个笑话:计划生育人员宣传近亲不可结婚,问老农是否明白。老农答曰:明白了!亲戚嘛,呵呵!因为太熟,不好下手!王晓野想:这是否与老农的问题相近呢?按原计划,这‘近亲’应该已回到上海。他拨了沈青青的手机号,果然她已经回到上海。 “青青,你回来得正是时候!渤大机械项目已经取得了重大进展,我想今晚约你出来聊聊。”他语带兴奋。 “可是……我才刚刚回来,还有一大堆事呢。”新加坡的那个不眠之夜依旧令她耿耿于怀,但毕竟一切都在若即若离的朦胧状态,不好点破,所以她想尽量躲着这个男人,以免陷得更深。 “难道渤大机械的事不重要吗?青青,你知道渤大机械的进展多不容易!在我山穷水尽的时刻,是你给我指了一条柳暗花明的路,并不断给我鼓励,介绍关系。现在我向成功迈进了一步,感觉最需要分享这喜悦的人应该是你,也只能是你!” 沈青青听了这番话心里一热,看来这个男人还不算薄情寡意。可是她一想到新加坡的烛光晚餐和红灯区之行,又感觉尴尬,就怯生生地说,“可是,我其实有点害怕见到你!” “难道我是阶级敌人吗?”王晓野笑着问。 “不,你比阶级敌人还坏!你既搅乱了股市,又搅乱了人心!你让我感到天下乌鸦一般黑。能搞定陈邦华,一定又使了什么坏招吧?” “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有点中国特色而已!”王晓野说。 “你见到他一定跟见到情人一样吧?瞧你走得那么急!” “我本来也不想这么急着走。可你知道渤大机械的最大障碍就是陈邦华,你不是鼓励我继续勾引吗?如果我不来上海,陈邦华就不会这么快咬钩啊?我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一听这话沈青青就软了下来,转而关切地问,“跟陈邦华的会谈真的有进展吗?他可是老奸巨猾啊!” “的确有进展,所以我才急于向你汇报嘛!说不定你又会给我新的启示。你看今晚九点在花园饭店顶层的酒吧怎么样?”王晓野已经不由她分说。 沈青青沉默了一下,没吭声。王晓野便追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愿见我了?还在生气吗?”其实她越生气王晓野反而越有信心了。 “谁生气了?我在想是否能尽快把出差期间没处理的事处理完。还有……好吧!晚上见面再说吧!”沈青青其实一直心跳如雷,手上直冒汗。人在海外时,距离给了她一种安全感。现在离家和父母这么近,她就紧张得多。其实,她老公正好去了深圳给一家公司做技改项目,三天后才返沪。看来让沈青青变成坏女人实在是天意! 她又续上了那个不眠之夜的幻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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