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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于和平前脚刚一进办公室,后脚钱总的电话就从总公司打了过来。喂,是于和平吗?对,我是。你是怎么搞的么?怎么连这么一点小的问题都处理不好?你们中北路营业部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呀?前两天被人家公安局的抓了个大把柄,刚才有客户又对你们的服务提出了很大的意见,电话竟直接打到了我的办公桌上了!嗯。你能不能让我们总部的同志,为你们中北路营业部少操些心?我知道你有困难,你说谁没有困难?难道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人有困难吗?别说你了,就是咱们总公司的大老板,就是咱们上海市的大老板,就是咱们共和国的大老板,哪个没有困难。笑话。我们的责任是什么,就是来解决困难的吗。没有困难,没有挑战,我们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呢?有困难,就要学会去克服,去战胜它,去解决它。怎么解决?你问我还是我问你?我知道,你不要总是给我讲这么一大堆客观上的理由。现在就需要你团结下边的一班人去做好工作,你要善于团结同志么,不要总是抱着一种英雄主义的精神去单打独斗,更不要搞一言堂,要学会民主一些,要善于听取其他人好的意见。你们中北路过去的那个张楚夫这方面的问题就比较突出。现在总公司让你来到这里,主要是想让你增长一些面上的经验。你不要让你的周围失望么。现在这种情况,对于你来讲,也是一种历练么。我们需要为基层着想,反过来,你们也应该为我们管理总部着想呀,不要把什么问题想都不想地往上推。不要让很多客户觉得在你们营业部那里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一有事情抓起电话来,就往我们总公司打,这样一来,搞得我们很被动,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我们经纪行业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为客户提供各种服务的么。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做好方方面面的思想工作。对于不同的客户我们应该有策略地去说服他们吗?好了,好了,我不想再多听你的那些什么先来后到之类的说法。什么叫公平?世界上有真正的公平吗?你能不能把和我解释的精力用在去向客户之间进行解释上。你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形下,得到一个能够看得起我们,支持我们的客户多不容易。我现在在这里跟你打个招呼,如果由于你们营业部管理上的无能,造成了客户和资金的流失,我可把丑话说在前边,到时候,你不行,自有别的同志行,离了谁这个地球都会照样转。实在觉得自己能力不行,就让贤么,姿态高一些可能会更主动。总之一句话,我绝对不希望看到由于我们下边营业部的服务意识不强,服务水平跟不上,最后把客户得罪了,让他们流失了,因此而使公司在经济上受到损失。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只好建议公司按照我们内部有关规定采取措施了。咣,没有等于和平进行更多的解释,钱总已经把电话给挂上了。
于和平拿着电话,发着呆。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这不等于说,让自己主动辞职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从那天莫名其妙的得到任命,到雄心勃勃地想做出一番业绩来,到现在被自己的主管狗血淋头的臭骂,这一切是不是也来得太快了。钱总这是怎么了,过去在公司总部一起工作时,从来没有感受到他这种霸道的作风,还有另有隐情?是不是真的象昨天第一次见面时,财务部那个怪美人说的那样,你怎么掉到这个坑里来了?那么这个坑本来应该是属于谁的呢?去解释?钱总让我去解释,明摆着的,两个营业部最大的客户顶起牛来了,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我们营业部不想去和他们解释,而是他们到底想不想听我们的解释。最近一段时候是怎么了,难道芸芸的人生中瞑瞑之间真的都躲着一个行走无常的八字?从家里到单位,这几天,几乎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隐隐间,他感到从肩到腿有个越来越重的东西压了上来。
于和平站在窗前,看着远远的天边,思索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在敲门。他缓过神来,说道:“请进。”
李燕的头伸了进来,她问道:“有点报销方面的事情,现在谈方便吗?”
于和平使劲地晃了晃头,很快地镇静了下来,说:“没事儿,你说吧。”
照例是一大束鲜红的玫瑰。照例打着哈欠,很晚才到办公室的甘梅梅发现自己的桌子上放着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而她也照例地随手把鲜花放在了自己身后的柜子上。李燕去哪了?她的桌子上放着她的皮包。肯定来了。她回过头去,又闻了闻那束玫瑰。自从第一次与陈东见面之后,他这是连续地送了多少天了?执着,让张艺谋执着地去表现的,是这两个字。让森村诚一疯狂地去追求的,也就是这两个字。自古来,凡成大业者,均藏执着两字于其魂魄之中。相比起来,阿华他们这号天老大,地老二,复旦大学老三的骄子们,从研究哲学到推导数学,从投身文学到从事医学,IQ不低,EQ也相当高,差就差在SQ上了。他们就是缺少了一点陈东他们身上所特有的不要脸劲儿,骨头里缺的不是钙而是那股韧劲儿。当今世界首富,微软公司老板比尔盖茨每每谈起成功来,翻成中文,就两个字:死磕!这也是长期以来把自己的画像竖在海峡两岸之国父最欣赏的两个字。小资产阶段与大无产阶级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后者常能以一种大无脸的精神,把自尊心夹到屁股里边,低着头冲着利益一头扎去。而自古难以成事的知识分子们,则总是把人生追求的次序错误地颠倒为先要面子再要利益。阿华抢着在和平宾馆的买单,买回的是面子,是女友对他那种豪迈之下产生的一种感动和随其后的好感。真多了一层好感吗?昨天晚上,坐在出租车里回家的一路上,自己对阿华的好感是在提高了呢还是在降低了呢?说不清,说的清的是,回到家之后,连阿华的内裤都没有碰地睡去了。说不清怎么回事,不知道那些结了婚的人是怎么过来的。两个当年的陌生人,从眼睛的第一次无意间接触,到晚上辗侧在床上思念之中两颗心的接触,到彼此犹犹豫豫地手与手触电般的接触,到两只舌头卷在一起勾在一块缠缠绵绵的接触,到两个器官激情难抑左冲右撞力与情的接触,到日历一页页地飘去,到所有的有关接触的神秘在悄然中消失,彼此间的感觉在迅速地衰老中陈旧了。接触中的爱情正在变成一片感觉之中的盲区,每天早晨醒来时,躺在你身旁的是一个头发乱乱的,衣服皱皱的,嘴巴臭臭的,惺忪的眼睛挂着几颗小小的眼屎的伴侣。如果说,人类的恋爱是一册以贴着情烫着爱的精装版的话,那么此刻同居多时或婚后多年之后的生活,则更像是两具已经失去了新鲜感躯体横列在那张吱吱作响破旧的床头中之间的简装版。从小到大,人类毕竟有近一半的时间是在床上渡过的。
我的妈呀,怎么一睁开眼就快九点了。电脑部昨天清算的数据是不是又要做有关的统计了。冯小刚在组里边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真正的成功的人,不仅在于他想吃什么说能吃什么,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最重要的,最最重要的还在于他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人能安静地睡去并精神爽快地醒来该是一件多么成功的事情呵。
甘梅梅打了个哈欠,她对着文件柜的玻璃中自己的身影看了一会儿。对于女人来说,再没有比睡个好觉更重要的事情了。人的睡眠一差,精神就差,人就会变得很丑、很笨,很没有自信心。就在甘梅梅的大脑卷在一股意识流当中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燕回来了。
“梅梅来了?”
“我老觉得,”甘梅梅打了个哈欠后,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声音沙哑地说:“人有很多的悲哀,睡不好觉,应该是一种比较靠前的悲哀。”
“昨天又和你的阿华研究哲学了?”
甘梅梅笑了笑说:“是啊,研究到最后,我们两个人得到了一个共同的结论,就是复旦出产的哲学最近终于涨价了,从原来的七毛八一斤,涨到一块二了。”
李燕哈哈地笑了起来:“你现在怎么那么贫呀?你要这样当着阿华的面说,还不把他气死。”
“他?”甘梅梅冷冷地说:“他属于那种能够在生气当中得到永生的主。”
李燕说:“真是啊,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有一种幸福。求求你,别去美国念什么书了吧。”
“中。”甘梅梅改成一股河南腔调说:“明天俺去美国总领事馆签证的时候,你就说俺和村里的支书已经合计好了,再让小布什活着当选一届吧。刺他的事儿推到后年去了。”
李燕说:“你要是真的走了,这营业部就真的没有什么可呆的了。现在每个月这么点钱,看来今年连奖金都可能没有,这个新来的于总也难呀。”
那双深沉眼睛,那种快如闪电般的思维,也有难处?甘梅梅想。
“我看他刚才愁得要死,和我说话时,常在发呆。”
“不会愁出病来吧。”甘梅梅开了一句玩笑。
“我估计都是为了那个陈东的事情?”
甘梅梅一下子来了情绪,她问:“和陈东什么关系?”
李燕说:“我早上和老刘他们商量着盒饭的事情时,老刘说的,陈东现在非要搬到咱们营业部那个最好的大户室里去操盘,说是那里的风水好。可原来的大户不干了,死活不让。就这么顶起来了,谁都不想让步。本来这个陈东是许亮他们给介绍进来的,现在许亮又缩在后面,什么事情都让别人去说。结果这事儿现在由于总管。我刚才去他办公室看他愁得很。”
“不就是陈东吗?”甘梅梅笑了笑说:“昨天晚上还死皮赖脸地拉着我们吃饭呢。新来的领导如果不好说话的话,我去跟他说。这小子,口袋有两个臭钱,他不真的哆嗦起来了?”
李燕说:“你真的能够帮咱们营业部这个忙吗?”
甘梅梅说:“我还当什么事儿呢。尔等且宽下心来,待小女略施手段,将其擒住,供尔等发落。”
“咱们新领导怎么没有想起你来呢,真是。”李燕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说:“对了,昨天你整理出来的固定资产中,其中还有一台手提电脑,按总公司的要求,我们到时候得贴上我们永宏的牌子,记得见到这个陈东时,也问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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