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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甘梅梅一边用一个小的镊子修整着自己的柳眉,一边侧着脸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电脑算命栏目里的内容。自从她通过朋友知道了一个香港的测风水算命运的网址之后,几乎每天早晨到了办公室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上网查看今天一天各方面的运势。一天的运势包括综合指标、工作状况、财富运程、爱情机会、健康指数、幸运数字、当日佳色等信息。昨天早上在电脑里看到的自己的爱情指数竟然是四颗星。所以才有了昨天那个充满了冒险味道的夜晚。
    姆克鲁斯是个北欧人,他的英语说得怪怪的。他说他来中国已经三年了,可到现在依然不会说中文,甚至不会一句骂人的上海话!甘梅梅已经遇到过很多这种来上海已经好几年却只能用别人的母语,用莎士比亚先生的舌头运动方式与当地人沟通的外国鸟了。对这号人,甘梅梅心存一种天然的轻蔑。想象一下,一个中国的男孩子跑到纽约或伦敦去,与当地的女孩子在酒巴邂逅并要求在谈完爱之后,还想再做一做,但他竟然不会说英语!?那是一种什么情景。当然,如果是当地的年轻女人主动接近他,并用她那廉价的香水,半裸的前胸和细细的摩尔香烟与他搭 茬时情况例外。人类一直不仅在肤色上对那些可怜的民族进行着持续不懈的歧视,语言上的歧视似乎更加明显。如果当年那位矮得有些变态的法国第一执政不是挥兵东进与那个心理更加阴暗的俄国的独眼龙决战于基辅以西那片广阔而荒脊的土地上的话,那么那位吃着巴黎小牛肉讲着憋脚的法语的俄国贵族恐怕就不会在他的<战争与和平>与<安娜.卡列妮娜>那么做作地加上许多可笑的欧洲语言来了。肯定的,甘梅梅想,生活在农奴制度下的列夫,其变态直接反应在他的写作上。她甚至坚信那些自称喜欢阅读十九世纪俄国名著的人,就像湖南路上那些自称喜欢海顿和巴赫,复旦和上师大图书馆里那些号称喜欢看鲁迅翻译过来的外国小说那样的无聊、那样的虚伪。上海许多的准知识分子常常愚蠢到连风雅都不会附庸。
    当从黑暗的酒巴里,来到黑暗的出租车后座上时,甘梅梅开始有点后悔了。甘梅梅开始用中文说道:嘿,克鲁斯同志,你来中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就是不学中文呢?是懒呢,还是不想象大山同志那样真娶一个中国的媳妇呢?这不公平。克鲁斯笑得有些傻,那个硕大的鼻子开始凑近了甘梅梅的前胸。坏了,那股对爱最强杀伤的狐臭味又来了。感觉 一下子坏了起来。等等,等等,甘梅梅开始用英语说道,你每天洗澡吗?北欧人愣了一下。甘梅梅说,我的意思是,你每天洗几次澡?为什么?你是什么意思。北欧人开始把眼 睛眯了起来。我的意思是,你在做财务分析报告之后和让中国女孩子动情之前,应该认真地洗涤你的两个肩膀下边的那些肉体。克鲁斯那张笑着的脸,慢慢地变得坚硬了起来,他用自己的母语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什么。甘梅梅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在骂我。看看,除了多了一股狐臭之外,你还是挺可爱的。
    出租车钻出陆家嘴的隧道后突然停了下来。一个脸上挂着快乐的笑容,衣着怪异的上海美女,从车子上走了下来,她对着车窗微笑着挥了挥手。
    一个粗鲁而愤怒的欧洲小语种的咒骂硬是冲过出租车的玻璃飞了出来。一个调戏般的飞吻送给了那辆在半夜之中绝尘而去的上海强生。一个小时后,两个死党分别在电话里听到了关于狐臭与感觉的传说。
    性的快愉一定是需要建立在平等、友好和非商业化的基础之上的。否则,见洋XX的鬼。甘梅梅飞快地用自然码方法在她的每日随感中记录下她的哲学。她相信,今天下午下班之前,这个XX和围绕着它们的哲学一定会飞进阿华的电子信箱里的。她闭上眼睛,归纳了一下,中国人的可怕在于他们极善于用自己语言中的一些代词和副词来搞一些名堂。比如,那个同志,方方面面的条件都不错,只是在那些方面有点问题。再比如,一个死党恭维道,昨天晚上,我看他喝得够高的了,你玩得也挺尽兴的,那之后,你们俩个,那个了吗?
    哪个?哪个?愤怒的回答:你的所谓的那个,是不是就是指两种硬度不同的器官在充分地摩擦之后出现了某种抽搐、喷射或痉孪的现象吗?
    唉呀,该死!死党笑着骂道,甘梅梅,你真不要脸!
    如果脸能够给我带来快乐的话,我就要它。
    另外一个死党过来,抱住了她说:你的嘴怎么越来越臭呀,快向她道歉。
    同志们,我错了,但今后一定不改!
    梅梅脑海里的念头,左一个,右一个的乱闪着的时候,办公室的刘经理把头从门外伸了进来:“唉,今天怪了,怎么李燕到现在还没有来呀?”
    甘梅梅一脸扫兴地看着那副只有在电视连续剧里陪在皇上身边的太监才有的表情,没有答话。刘经理的头从门后又缩了回去。对了,昨天李燕叮嘱过,今天上午无论如何也要把营业部的固定资产的台账给整理出来,打印一份,给那个新来的老总。他要审查一下后院库房里还存着些什么烂家底儿。那个英俊小生叫什么来着?前两天去总部时,有个姐们说那个英俊小生,不对,那样子都四十上下了,那就换成英俊中年吧,他是从哪过部门调过来的呢?在这种一天只有几十个亿成交量的行情下,让这个英俊中年来营业部顶着,那跟火红的战争年代里,让那些组织信得过的同志,头上绑一根带子,腰上挂一圈手榴弹冲到前线的土坑边上有什么区别?倒霉的英俊中年呵,他怎么掉进这锅汤里来了。这里可没有几片好药呵,关键是锅都坏了,什么药进来也没有多少用呵。
    好了,感觉也汇总得差不多了,电子大师也把今天的运势预测得很清楚了。今日忌出嫁迎娶,宜开灶上梁。干活吧,也该干点上梁的事儿了,谁知道自己还能在里坐多久呀。最窄的就是美国驻上海总领馆的那道大门儿。苍天有眼,拿到签证的那天,我就会把自己的辞职书,狠狠地向张楚夫的脸上,不对,狠狠地向这个新来的英俊中年的脸上,也不对,狠狠地向许亮的脸上砸去。谁叫他成天让我给那个叫什么陈东的家伙提供资讯服务的。对了,怎么给忘了,今天早上,陈东先生可是专门请了送花公司的人给我送来了一大束鲜艳而漂亮的玫瑰花。那天,死党怎么说的,说追求她的一个男子,方方面面都不错,只有一个小小的缺点,就是人太坏。想到这里,甘梅梅微笑着把放在李燕桌子上的玫瑰拿到自己身后的文件柜上。她开始飞快地干起活来。
    甘梅梅崇尚三件事,幽默、感觉和效率。不一会儿,固定资产台账就整理得差不多了。她打开财务专用的爱普森宽纸打印机,准备把有关的资料打印出来。在机器的初始运行的时候,她开始整理起昨天一天的财务往来票据。昨天营业部最大的一笔支出是,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马力杰的小眼镜急得都快掉下来地站在李燕身边乞求着,最后算是盖了章、签了字,出账了。按正常的情况讲,这么大的一笔支出必须由老总签字的,但由于李燕对杨信方本人都很熟,她甚至知道他去了国外大概已经有八十多天了,回来之后,很可能需要让马力杰给他从证券这一块儿划一笔钱出去,这很正常,过去张总在的时候,已经说过好几次了,马力杰帮着咱们的老客户杨信方办理什么支票之类的事情,你就看着办吧,别什么都让我来签字,但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对那些新在咱们这里开户的人,钱再小,就是两万块钱,你也得报到我这里来。至于现在换了新的领导了,是不是还是照过去的老规矩办呢?反正李燕签了字了,自己这里没有任何理由拖着不办。她回想起,马力杰拿到那张支票后的感觉,竟有一种明明是犯了罪,却被一帮子傻乎乎的陪审团宣告无罪之后的那副德性。她把票据存根整理好,放到文件柜里,关上柜门时,她闻到了一股玫瑰的香味儿。嗯,这种感觉真好。尽管她深深地知道,陈东这种牛哄哄的,来不来就是我们这些玩私募基金的人怎么样怎么样的人,不是什么好鸟,但至少他每天早晨送来的玫瑰让人心动。最关键的是,自从他打听到自己是坐在李燕的对面,兼任出纳之后,他的玫瑰就一直没有停止供应过。
    李燕以老大姐的口吻提过醒,梅梅,对陈东这种人,你可得当心点。这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之前什么都可以为你做,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他们又都是一些最不负责任的人。
    甘梅梅笑着回答:中国古代战略家们,总结出过三十六计,在人类迎来新世纪之初,我又在前人的智慧里发展出一计来,就是将计就计。
    少耍贫嘴,你应该跟你的那个哲学博士多学点知识,而不是他的那套油嘴滑舌。
    甘梅梅一副受了委曲的样子申辩道:阿华好几次向我解释过,他这个人从来不喜欢油嘴滑舌,而只喜欢油腔滑调和油头滑脑。
    李燕卟哧地笑了出来。
    他说他是玩私募基金的。现在很多做证券的人,好像自己玩什么基金了,身价就提高了点。用她在上大学四年级时的那个一只手永远插在口袋里,说一口东北口音的年轻老师的话讲,基金经理是狗屁。别迷信什么专家,股市上哪有什么专家呀,有的就是赢家和输家。整整四年的大学课程里,只有上市公司财务分析这门课,甘梅梅上出点感觉来。主要是那个年轻的叛逆者在课堂上总结出许多离经叛道的思想,给她的感觉太好了。每周3个学时,一个学期下来,那个东北人归纳起来就是一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列举了无数毕业于世界上最好学校的学生,他们来到了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每年的任务就是对全球多数国家和地区的经济进行预测,有趣的是,在机构里资格越老的专家,其预测的准确度越低,很多打扫他们办公室的工人,所做的预测都远比他们准得多,最后那些专门研究这些经济学家的人,得到的结论是,鬼晓得这些人怎么成为经济专家了。还有一批专门研究美国宏观经济、上市公司各项技术财经指标的号称久经沙场的基金经理,这些人拿着很高的薪水,每年的任务就是做一个组合,去各种上市公司访问,然后选好股票进行投资,然而有趣的是,这些人费尽心机所选择的股票,其表现在多数的时候,还不如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投资者, 不如简单地买个指数表现得更好。甚至有些人用猩猩的爪子在一张到处是股票的华尔街日报上随便点出来的股票和那些基金经理精心选出来的股票,以一个长时间的表现做了一个实验,结果发现多数基金经理所选的股票,其表现还不如那些大猩猩选出来的股票表现的更好呢。那个年轻的老师留给学生的一个印像是,人别老是算来算去,挑来挑去的,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算。别迷信那些什么基金经理,你知道人类投资界的圣人,那个远离华尔街住在内布拉斯卡州一个小镇上却让全球所有基金经理服的要死的沃伦怎么说的?股市是水,基金经理是鸭子,当水涨起来的时候,浮在水面上叫得最响的就是那些瘦鸭子。这结论太对甘梅梅的心思了。阿华早就说过了,没准当年这个叫什么巴菲特的家伙,也是由于他父母一个偶然的原因,误算之后,生出来的一个混蛋加天才呢。
    再次把头从门后伸了进来:“唉,怎么李经理还没有来呀。要开会了?”
    “开什么会呀?”甘梅梅问道。
    “许总,”刘经理想了一下,接着说:“还有刚来的那个于总,都去。你们财务不去人怎么行呀。五分钟之后,如果李燕不来,你就带上耳朵去听会。”
    “唉,刘大人,”甘梅梅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笑来,说:“如果我们财务不去人的话,那两个什么总里,有一个会不会晕过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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